卡车司机由于需要长时间行驶,一般将货物拉到指定地点后就会在车上休息,等待货主卸货。但在偌大的北京新发地农贸市场中,记者经常可以看到很多“特殊”的一幕。
冬日的北京,正值寒冬腊月时节,室外温度在零下10度。清晨7:40,一辆运输赣南脐橙的货车缓缓驶进物流园区,车刚停稳,司机师傅便立即下车帮助货主卸货。司机来自山东,我们暂且称呼他为王师傅,是一位朴实的山东大汉。对于为货主卸货一事,他微笑着回答:“货主也不容易啊!成天风餐露宿,帮个忙算什么,再说,我们成天呆在驾驶室内,就算是活动活动筋骨吧!”
类似这样的好心司机在北京新发地并不算稀有人群。江西的货主周经理告诉记者,很多货主和车主不仅是经济利益共同体,同样还是私交甚好的好朋友、好兄弟。类似王师傅这样每次拉来水果就帮着卸货的司机有很多,而且大多十分热心,没有怨言。
付出总有回报。王师傅的憨厚、乐于助人为他招揽了不少生意。按他的话说,只要货主用他一次,肯定下一次还会找他。正因为如此,王师傅目前的业务量比较稳定。记者采访中,不断有电话向他咨询,年前是否还有时间跑一趟广州?考虑到春节即将到来,王师傅最终拒绝了几位货主的要求。“去年我没回家过春节,大年初二才赶到家。今年想提前回家与家人团聚!再说了,虽然我们迫切需要多赚钱,但现在再穷也不缺这么点钱,对我来说,生活与家庭更重要。”
“最重要的是父母和孩子。”王师傅说,自己家是山东烟台郊区的,父母都比较传统,非常重视春节,“今年春节我要好好回家陪陪他们。”
采访中记者发现,越是年长的卡车司机,对于回家过年的传统越是重视。
“我干这行已经十几年了,刚开始那阵子还不错,运费也高,家里的日子算是比较好的,这两年发现,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,虽然现在开车开得少了,但操心却是越来越多了。今年我希望能把手里的这辆车转卖出去,找点别的事做,收入少点也无所谓。”广西的尹师傅回答很干脆:“健康与平安最重要,我啊,就想回家陪陪父母、老婆、孩子!”尹师傅四十出头,他说,最近几年,他明显感到自己体力有所不支。
文前的王师傅虽然没有答应这趟差事,但却将这个从北京运输医药品的大活给了自己的老乡李师傅,这样,李师傅就可以再赚上万把块钱。“总不能让货主犯难吧!再说了,也可以帮助老乡多赚点钱。”
李师傅是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子,在他看来,2013年的物流运输市场依然不够规范。“开卡车的,谁没经历过乱罚款?”李师傅说,2014年已经到来,他希望国家相关部门能说到做到,将整治20年的三乱顽疾彻底治愈。
“即便形势不好,我们也得弯下腰去赚钱,毕竟还要生活。”李师傅说,由于经济形势不好,运货量减少,最近一段时间以来,卡车司机的运价已经很低,因此,有货物必须要运。“卡车司机是没有节假日的,对于过年也不是什么大事,我干卡车运输这行已经7年,但在家过节只有2次。对我来说,多赚钱,将物流公司开起来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说起自己的新年梦想,李师傅充满了自信。
事实上,在我们的采访中,希望新的一年能够当上老板的并不仅仅是李师傅一位,长春的周师傅同样雄心勃勃,他告诉记者,2014年,他打算再添置几台新车,将运输公司张罗起来。前几年勤劳肯干、忠厚待人的他不仅得到了不少的稳定客源,还获得了多位副驾的鼎力支持。“跟着周师傅干,很不错,他不像其他的雇主那样抠门小气,对我们也比较真心实在。我相信只有善待员工的老板才能有更美好的未来。”副驾小徐向记者表示。
2013年,周师傅购买了2辆陕汽重卡。新的一年,他打算再新添2辆。“先张罗个小型的物流公司,把手头的业务处理过来。”周师傅说,付出总有回报,他对自己的美好未来深信不疑。
作为高危行业,长途货运司机本应该比其他行业得到更好的福利,但目前的情况恰恰相反。“中国的卡车而司机赚的钱是拿命换来的,卡车司机的付出与回报完全不成正比。”李师傅告诉记者:“以前干运输一天能赚400-500元,与每天只能赚几十块钱的外出打工人群相比是高收入,现在却与外出务工人员几乎持平,但我们这份辛苦是一般人无法体会的。”
多年超负荷工作让李师傅的身上添了许多毛病。特别是胃病比较严重。可即便如此,李师傅依然坚守在岗位上。“以前年轻不在意,随着年龄的增长毛病也慢慢找上了我。现在开几天车,就有点坚持不住了,腰痛得不行,颈椎也落下了病根。”李师傅表示,新的一年,他希望自己能够少跑车多锻炼,为自己老年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打下基础。
记者注意到,李师傅的车上还有一位女士。那是李师傅的妻子刘女士。由于担心他行车安全,刘女士特意陪着老公一起运货,而且一跟就是一年。“他每次跑运输都是赶夜路,有很多次都因为太累开着车就睡着了,十分不安全,如果出事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所以为了他的安全,我决定陪他一起跑运输。两个人在一起做个伴、说说话,一夜很快就过去了。而且物流园区内还有偷盗现象,晚上我们可以轮流值班,防止被偷。”
“对于我来说,我就希望我们开车在路上能尽量安全一些。少一些偷盗与抢劫,让跑长途的能睡一个安稳觉。卡车司机太不容易了。”刘女士对记者说出了自己的新年愿望。
刘女士的话让四川的张师傅深有感触。“现在服务区偷盗确实很猖獗,就差明抢了。特别是南方等地方,很多服务区的管理人员和当地的土匪勾搭起来,有些地方让交点钱,算保护费,就不偷你了。我有一次上了趟厕所,副驾驶在车下看车,回到驾驶室一看,我的笔记本电脑、装钱的包全被偷走了,人都懵了。”张师傅说:“我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能让我们安心开车,安心睡觉,运输环境好了,大家心情就好了,路上的事故也就少了,社会和谐了,中国梦也就能尽快实现了。”
与李师傅一样,四川的张师傅同样由爱人陪在身边。“老伴在身边,感觉很惬意,我们属于真正的流动大军。”张师傅说,自己老伴常年随车,因此自己并不觉得路上辛苦。让人不舒服的其实还是来自信息处的克扣,货主的拖欠,以及永远也涨不上来的运费等老生常谈的问题。“不过,话说回来,这几年,物流市场确实规范了很多。我相信,随着改革的深入,卡车司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。”
听到张师傅的话,张师傅的妻子佟女士很感动。但由于性格内向,她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,脸上只是堆起了灿烂的笑容。不过,令佟女士感动的不只是爱人对自己的理解与关怀,还有卡车厂家的问候。“前些日子,车企的售后服务人员找到了我们,询问了车辆使用情况并向我讲解了维护、保养的常识。因为即将过年,它们的服务人员还送给我一张免费维保卡,让我十分感动。”她说。
对于新年的愿望,张师傅表示:“希望父母、孩子都身体健康,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,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。虽然一年挣个七八万元听起来不少,但这是我们全家人的总收入,平均下来就没剩多少,更别提存钱了。因此,希望明年运输环境得到改善,活多点儿,运价涨点儿,让我们过上真正的小康生活,享受美好的人生。”
在我们的采访中,许师傅算是比较特殊的一位,原因是,有大专学历的他不仅对自己的生活有着美好的期盼,更对中国卡车司机群体的生存现状与命运也有着较多的想法。小许说,这源于他对网络世界的开拓与学习。“希望我发的帖子能有更多人看到,希望我建立的卡友群能吸引更多的卡友加入。”小许特别热衷于写一些用车的经验性文章发到网络上,“和卡友一起分享心得,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。”
小许说,在网上他得知,美国的卡车司机中,有很大一批人都是喜欢做卡车司机的蓝领中产阶级。他们有自己的做派,也有自己的时尚——力量、果断、敢做敢当。而中国的卡车司机从事这个职业却在很大程度上是阴差阳错的结果,大多数人是因为机缘巧合或者迫于生计需求而从事卡车驾驶工作的,根本谈不上兴趣爱好。
“有办法谁做这样的工作”,小许说,今天的中国,更加注重知识与学历,很多的青少年根本没有机会去体验蓝领劳动的快乐,更没有机会感受到自己是不是喜欢蓝领劳动。“这样我们就难以期待产生对于蓝领工作的爱好与蓝领热情,而这两样是蓝领时尚的情感基础。任何事情都是从娃娃抓起,也许我们的企业,我们的媒体应该去尝试搞一个青少年卡车节之类的赛事,让他们去体会一下卡赛的乐趣,也只有这样,卡车司机这个职业才会有更加美好的前途。”
“在所有的汽车报道中,乘用车是绝对的主角,这大大冷落了在全球产量上居首位的卡车;由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与高度交互性,卡车在中国经济与人民生活中扮演的作用丝毫不亚于轿车,今天媒体重轿轻卡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是对卡车文化的无知与忽略。我觉得企业有必要来一届‘卡车报道媒体大奖’,来激励与肯定一些在报道卡车技术、卡车价值、卡车文化、卡车时尚、卡车发展方面用心的媒体与个人。”小许说,最近几年,陕汽赞助和举办的卡赛及司机节虽然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,但还是没有脱离营销的本质,虽然在行业内产生了较大影响,但还没有在普通公众中产生较大的影响力,这些都是需要企业继续努力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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